翻山墨

设定：

gb夫妻的晚年生活、阿尔兹海默

3月12日  晴

阿寒今天又忘记我是谁了。

当我去叫他吃饭时，他正坐在露台的摇椅上。阳光很暖，细细软软地洒落在他灰白的发丝上，折射出点点碎光。年轻的时候，我最喜欢他柔软的头发，每次他向我撒娇，娇娇地叫我“阿霜”时，我总是控制不住地揉揉他的发顶，然后遂了他的愿；也喜欢在每个温存的夜晚，捧着他的后脑勺亲吻他粉嫩的双唇，或者享受他抑制不住的喘│息，哭泣和求饶。啊，那都是好遥远的故事了呀。现在的我们都已双鬓染雪，皱纹深深了……

回到今天。我看到阿寒静静地坐在摇椅上，双眼注视着湖面惬意自在的白鸭，脸上没有什么表情，呆呆的，一如既往地可爱。我放轻了脚步，走到他身边蹲下来，趴在他的腿上对他说：“阿寒，吃饭了哦。”

他慢慢地转过头望着我，慢慢注视着，再慢慢地问：“你是谁。”

说实话，要是他没有忘记，要是他语气再生动点，像以前调皮时那样语调里混入了古灵精怪，我一定会像以前一样把他拉趴在我腿上，狠狠打他的小屁│股，让他好好想想我是谁。

但这一次，我还是像前几次那样，亲了亲他的嘴，抚着他的头发对他说：“我是你的阿霜呀！”

我知道这个病就是这样。它会悄无声息一点点偷走阿寒的记忆，在我们都还未来得及反抗或者说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情况下，它就已经啃食掉阿寒的短暂记忆。最开始阿寒自己发现的时候，他会用纸笔记录下要做的事，难忘的事。可是，渐渐地，他连要记录这件事也忘了。

那能怎么办呢？他是我这一生最重要的人，是我爱了一辈子的男人，一个人忘了，那就让另一个人连带着那个人的一份，永远的记住吧。